柱子上的母鸡

  

春天，邻居给了我四只鹅蛋，我把它们放到了我家那只外号叫“黑桃皇后”的母鸡的窝里。不久，黑桃皇后孵出了四只淡黄色的小鹅。小鹅们叽叽叫着，口哨吹得和小鸡完全不同。黑桃皇后一副自高自大的样子，蓬起了羽毛，依然像对待小鸡那样，以母亲般的关怀来对待小鹅。

夏天来了，到处都是蒲公英。小鹅伸伸脖子比它们的母亲还要高了，但是它们还是跟着母亲到处走。有时母鸡用爪子刨地，招呼小鹅跟着它学，可小鹅只管玩着那些蒲公英，用嘴把蒲公英的绒毛打得随风飞扬。这时，黑桃皇后就朝它们那边瞅一瞅，似乎有几分怀疑。有时它竖起羽毛，一连几个小时咯咯叫着，可那些小鹅只管叽叽叫着啄食绿草。有时，一只狗想从母鸡身边经过———没门儿！只见母鸡猛扑过去，把狗赶走，然后瞅一眼小鹅。有时候母鸡一边瞅着它们，又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开始留意母鸡，看它什么时候才能弄明白：这些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也不值得为了它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和狗斗。

这样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在六月的一个晴朗的弥漫着花香的日子里，忽然间，阳光暗淡了，公鸡打起鸣来。

母鸡一边回答着公鸡，一边呼唤小鹅到屋檐底下来。

“天哪，黑沉沉的乌云来了！”女主人喊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抢收晒在院子里的衣服。

雷声轰鸣，电光闪烁。

这时，母鸡黑桃皇后还在固执地叫着。

那些小鹅把脖子扬得很高，就像四根柱子，一个个跟着母鸡来到屋檐下。我惊奇地注视着四只几乎和母鸡一般高的小鹅听从着母鸡的命令，爬进母鸡的身下。而母鸡蓬松着羽毛，在它们上面伸开翅膀遮盖着，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它们。

雷雨很快过去了。

乌云散开了，太阳又照耀着我的小花园。

这时，各种小鸟又开始唱起歌来。小鹅在母鸡翅膀下听到这些声音，都想出来自由自在地玩。

“放开我们，放开我们！”它们吹起了口哨。

“再待一会儿，这会儿还太凉。”母鸡回答。

“还凉呢！”小鹅们叫着，“放开吧，放开吧！”

突然，它们一起站了起来，扬起脖子。母鸡就像被四根柱子举了起来，高高离开地面，在空中摇摆着。

直到这时，母鸡才明白过来，小鹅根本不是自己的孩子。就这样，黑桃皇后和小鹅们的关系才算彻底结束了。在以后的日子里，黑桃皇后开始独自走来走去，而小鹅们也开始单独行动了。

（有删改）

  

  

普里什文是苏联著名作家，也是公认的语言大师。高尔基称他为“诗人和哲人”。他的作品大多描写自然界的生活，具有非常独特的风格。《柱子上的母鸡》一文就记叙了母鸡养育并呵护小鹅成长的故事。文章将母鸡赋予人性，诙谐风趣地表现了“母爱无边”这一永恒的主题，赞美了母鸡那无私的爱。

（刘   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