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响的声音

[美国]贝杰明·爱尔钦 著 平波 译

从前，世界上有一个最吵闹的地方，叫“砰砰城”。砰砰城里的居民总是大叫大嚷。他们城里的鸭子是全世界叫得最响的；他们关门的声音是全世界最响的；连警察吹起哨子来，也是全世界最刺耳的。城里的人对此十分自豪。他们最喜欢唱的歌是：

使劲关门，

跺响地板。

白天我们吼叫，

夜晚我们打鼾。

砰砰！砰砰！

砰砰城里要数喧闹王子闹得最厉害了。尽管他还不满六岁，可是制造喧闹声的本事比大人还大。他喜欢大喊大叫，喜欢把锅、盘子放在一起敲得当当响，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吹着哨子。

他最爱玩的游戏是爬上梯子，把许多金属垃圾箱和铁皮桶堆得很高很高，然后猛地把它们推倒，让它们发出震天的响声。他一次又一次地把这些东西堆起来，越堆越高，欢喜地听着它们倒塌时发出的巨大声响。可是，他还是不满足，他渴望听到世界上最响的声音。

再过几个星期就是王子六岁的生日了。他的父亲，就是砰砰城的国王，问他想得到什么东西作为生日礼物。

“我想听到世界上最响的声音。”喧闹王子回答说。

“好，”国王说，“到那天我将命令皇家鼓手敲一整天的鼓，让他们敲出最响的鼓声。”

“我早已听过了，”王子抱怨说，“那不是世界上最响的声音。”

“那么，”国王又许诺说，“我还要命令所有的警察都吹起最响的哨子。”

“那些我也听过了，”喧闹王子说，“还是不够响。”

“你听我说，”国王说，“到那一天，我会命令所有的学校都放假，叫小孩子们一整天待在家里，不停地使劲关门，把门关得特别响。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王子同意说，“但是，这些还算不上是世界上最响的声音。”

国王是个慈祥的父亲，可现在他也开始不耐烦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他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当然，”喧闹王子回答说，“那么，我来告诉你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盼望的东西。我想让世界上所有的人在同一时刻发出叫喊。如果千百万的人同时叫喊起来，一定是世界上最响的声音。”

这个主意国王越考虑越喜欢。“这一定很有趣，”他想，“另外，我将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让世界上所有的人在同一时刻做同一件事的国王。”

“对，我来试试看。”

于是，砰砰城的国王开始忙碌起来。他派出了上百个信使到各个国家，从最炎热的丛林之国到最寒冷的冰岛之国。每天，电报、手鼓、汽车、信鸽、飞机和狗拉的雪橇传送着信息。不久，回信接二连三地回来了。

所有的人听到这个主意都很喜欢，并且都愿意尽力。看来全世界都被这个想法引起了兴趣———所有活着的人将在同一时刻发出声音。

时间慢慢过去，王子的生日越来越近，人们也越来越兴奋了。在每一个国家里，人们除了谈论喧闹王子的生日，别的什么也不谈。全世界的每一个村庄都张贴着告示，告诉人们大声喊叫的时间。到那时，人们将齐声高喊：“生日愉快！”

一天下午，在离砰砰城很远的一个城市里，一个妇女正在跟她的丈夫谈论王子的生日。她说：“有个问题一直在折磨着我，如果我自己叫得那么响，怎么才能听到别人的喊声呢？我听到的只能是自己的声音。”

“你说得不错，”她丈夫说，“我们和其他人一样张大嘴，但是不发出声音。这样，当其他人声嘶力竭高喊的时候，我们则一声不吭，好好听听这种喊声。”

这个妇女好心地把她的想法告诉了邻居，她的丈夫也出于好心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公司里的朋友们。这些朋友也好心地告诉了他们的朋友，他们的朋友又告诉了朋友的朋友。

不久，全世界的人，甚至连砰砰城里的人都在私下互相转告：到那个时刻不要发出声来，只把嘴张开。这样，他们就能听到其他人发出的全部喊声了。

没有人想弄糟王子的生日庆典，每个人只是这么想：在千百万人的喊声中，不会缺少我一个人的声音。其他人喊叫时，我不发出声音也无关紧要，这样我就可以仔细听了。

这个重要的时刻越来越近了。在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人们成群结队地汇集到他们平时集合的地方。全世界的眼睛都注视着那些大钟，它们嘀嗒响着送走一秒又一秒的时间。人们极度兴奋的心情像电流一样传遍了全球。在砰砰城里，人们的情绪更加高涨了。

成千上万的人挤满了皇宫前面的广场。他们欢呼着，叫喊着。此时，高高的阳台上，年轻的王子正高兴地等待着世界上最响的声音。

只剩下15秒钟……10秒钟……5秒钟……到了！

20亿人都竖起了他们的耳朵，搜寻着世界上最响的声音———可是，20亿人什么也没有听到，到处是一片寂静。为了能听到别人的喊声，所有的人都没有发出声音。

那么， 一向以吵闹而自豪的砰砰城怎么样了呢？它也是一片寂静。这可是它几百年来的头一次。砰砰城里的居民没有用最响的声音给他们的王子祝寿，而是一个个悄然无声，使他们的王子很难堪。这时，他们一个个低着脑袋，准备悄悄溜走。突然，他们又停下了。那是什么声音？就是从那高高的阳台上发出来的。这是真的吗？王子正高兴地拍着手，幸福地笑着。一点儿不错，王子兴高采烈地指着花园的方向。他生平第一次听到了小鸟的歌唱，听到了微风在树叶间的低语声，听到了小溪潺潺的流水声。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了大自然的声音，而不是砰砰城里往日的喧闹；他第一次得到了“安静”这个礼物，他喜欢极了。

现在，砰砰城再也不吵闹了。到那里旅游的人们会看到这样的提示：

欢迎您到砰砰城来

砰砰城———安静之乡

砰砰城里的居民现在说起话来轻声细语，他们以拥有全世界最安静的鸭子、关起来声音最轻的门、哨子吹得最柔和的警察而自豪。

（有删改）

阅读感悟

这篇童话的故事情节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呢？

“安静”和“最响的声音”之间本是矛盾的，但是它们在这篇童话里却统一了起来。小同学们，快来想一想，文章是怎么做到的？

（周   纬）